苍九掠

　　概述:2038年的底特律，Stark工业制造的仿生人几乎普及到各行各业。在仿生人为人类带来各种便利的同时，人类的失业率也空前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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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4月11日

　Tony从剧烈颠簸的车后座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车头电子时钟上显示的日期。

　吉普车的左后车门蓦地被追上来的轿车撞出一个骇人的凹陷，冲击力把碎裂的车玻璃劈头盖脸地扔在年轻的Tony身上，车子被撞得重心不稳，轮胎在地面拖拽出一串尖锐刺耳的哀鸣。

　Maria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把Tony拽进怀里，力道大得让Tony撑在车座位上的左手滑了一下，以无法控制的趋势直直地按在了铺洒在车后座的碎玻璃渣中。

　他想说什么，但是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喉咙卡得死死的。

　喘不上气。

　‘再开快一些！’

　Howard的声带听上去像是被尘土和火药烧灼过，压下疼痛生生挤出来几个急促混乱的单词，迫近炮火声和枪声没有能把它们掩盖。

　一切都像是被蒙在了被水打湿-的纸巾之下，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阻断声音的白色，蒙住了男性的怒吼，火器的轰鸣，螺旋坼裂空气的哀嚎声。

　——耳鸣。

　Tony被Maria勒在怀里，像是被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抓着，很难说是她的母爱还是恐惧促使她这么做，而Tony快窒息了。碎玻璃目标明确地在Tony手掌中越扎越深，有一些细小碎渣更是完全没入了皮肉里，疼痛让他清醒了些，但对胸-廓的扩张于事无补。

　Maria好像注意到了什么，腾出一只温暖粗糙的手，抚摸上他不知为何变得湿-冷的脸颊。

　‘没关系，Tony。’她的声音又轻又快，充满着安抚的意味，‘没关系。我们会安全地离开这里，我们会为你庆祝成年生日，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Tony分神地闻到了她手上还带着一些奇异的甜味，他想不起那是什么，甚至连Maria的神情他也看不清，他只是能感受到这一切。

　呼吸被无形的手遏制住，越发严重的缺氧反应让他更加恍惚。

　吉普车蓦地踩下一个急刹，惯性让他们都向前扑着撞上了车前座的背部。

　Tony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至于滑下座位，在那儿发现了一枚嵌在车座背后带血的子弹。他在一片血雾中摇摇晃晃地抬起头，看见了驾驶座上那个人额角闪烁不停的蓝色小圈。

　‘SR100，这是你的最后一项任务——’Howard的声音似乎在他身边，又好像是在他的脑子里沉重而急迫地响起，把一个又一个单词敲进他的大脑海马体中，‘保证他的安全。’

　有一个声音回应了。

　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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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ony！”

　“Tony，呼吸。”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按上他的胸-膛，不是很重，但却以一定的压力抵着他的肋骨，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紧绷状态。

　“呼吸，你快窒息了。”

　他猛地睁开眼，撑着身下垫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迅速坐起身来，像是第一次接触到空气那样猛地吸进一口，被堵在嗓子眼里的咳呛一股脑地往外倒，迅速流通的空气凌厉地剐过他的喉咙，让他想呕吐。但另一个人在此时却把他搂进怀里，比寻常人更加坚实的胸-膛抵着他的，让Tony不由挣扎着抬起头。

　他看见了对方额角发着亮的蓝圈。

　“…操。”Tony挤出一个词，意识慢慢回笼。

　拥抱着他的人有着漂亮到有些虚假金发，一双蓝色的双眼，和右额角嵌着的一个不时闪烁着、提示着他正在处理信息的LED灯。

　——SR200，Steve Rogers，原型机，该型号仅有两台，属全能型仿生人。

　环视四周：房顶，电视，全投影玻璃墙，床头柜，手表，床，枕头，和被冷汗浸润得湿-漉+漉的黑色背心。

　Tony控制着自己胸-膛起伏的频率，极其缓慢地吸进一口气，将快要因缺氧而皱缩成一团的肺叶又满满当当地撑开，再平稳均匀地把浑浊的气体吐出去，等几乎要把肺残气量都挤尽，才又重新缓缓地吸进一口气，周而复始。

　他的呼吸频率越来越平稳，通气量也趋于正常，最终，Tony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有吉普车，没有Howard、Maria、破碎的扎进手掌的玻璃，和恼人的火器声。

　他在自己家里，安然无恙。

　“Jarvis告诉我你在梦中惊恐发作了。”金发仿生人被调试得完美的声音低沉有力，他的胸-膛像真正的人类那样模拟着呼吸的频率，一下一下地挤压着Tony的胸-膛，“我正要过来叫醒你。”

　“他总是这么贴心。”Tony的发音不是很顺畅，但比梦中的窒息感好了太多，他闷闷地叹了口气，把额头在Steve肩膀上闭了会儿眼睛，又睁开，“什么时间了？”

　“现在是2038年5月07日08:14，你比平时提早16分钟醒来。”

　“hmmmm...也许这就是我讨厌睡眠的原因。”Tony拍了拍金发仿生人完美的肱二头肌示意他放开自己，而后把自己的黑色背心脱下来随手扔在床上，“我得去洗个澡，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楞头鱼需要另一些温暖清澈的水流，不然我要憋死了。”

　“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鱼纲，以鳃呼吸的鱼类在水中摄取溶解氧完成气体交换。而从生物学角度讲，人属于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哺乳纲。”金发仿生人顺势将被扔在床上的黑色背心拿在手里，用听起来一本正经的声音对着Tony说道，“也就是说，你用肺呼吸，Tony。”

　“？”Tony睁着那双看起来比寻常人要大上不少的眼睛，和这个几乎称得上是他设计过的最先进的原型机对视，“那是一个比喻，Steve。”

　“我知道。”

　Tony看到金发仿生人露出的完美微笑后，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嘟嘟囔囔地从床上起来，骂着‘操蛋的原型机’之类的没什么太大参考价值的话，赤着脚踩在铺设了柔软地毯的地上，背对着金发碧眼的仿生人走向自己的浴室，站起来经过仿生人身边时的对比让他看起来要比仿生人小上整整一圈。

　“早餐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Jarvis会告诉我你是否摄入了正常且健康量的食物，在我采购回来之前，不要喝超过五杯咖啡。”仿生人的LED等闪了闪漂亮的蓝色，“并且，日程表上提示，今天10:30你有一场关于Stark工业制造仿生人的专题采访，直播。”

　“没心情——”

　“这是KNC的采访，你已经在一个月前接受了他们的请求。”

　金发仿生人看着人类慢悠悠地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把衣服丢在浴室门外，而后裸着把门关上，阻断了他们的谈话。

　Steve挑了挑眉。

　“Tony。”

　他隔着那扇门，平静地说道，音量是恰好让Tony听清的大小。

　仿生人也有这种不赞同的语气吗？他是不是把Steve做得太好了，好得有点过头——让他听起来真的像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样。

　Tony站在浴室的全身镜前，触摸着自己近胸-口的一处显眼的枪伤，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如果结束以后，我能得到一个阿尔弗雷德的双倍糖霜抹茶巧克力甜甜圈的话。”

　他说完之后，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

　没有听到惯常的否定回答。

　Tony露出一个笑容，愉快地哼着歌，打开了淋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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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38年05月07日

　10:09

　底特律是一个没有什么好天气的城市，尤其在每年的5月份。

　Steve走出Stark大厦时，外面正下着雨，硕大的雨点不时冷冰冰地砸在他身上，把身上覆盖的仿生人制服润湿-出一片丑陋的深色斑点，KNC的采访人员在他身边经过，正准备前往Stark大厦底层的仿生人制造车间进行深层的采访。

　一滴沉重的雨滴砸在Steve蓝色的眼睛下，他没有费心去像人类一样打伞——防水的安卓机打伞在人类眼总是显得十分怪异，人们会表现出类似于被冒犯了的神情。这是Steve每次在阴雨天出门采购时，分析每个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以及相应人类的面部表情总结出来规律。

　从2022年从到目前为止，Stark工业生产的仿生人已经生产了数十种原型号，从单一的家政型慢慢增加到几乎涉及社会各界，其中最为畅销的主要还是为社会服务型系列和家政型系列，当然，警用型的需求量也在渐渐增加。

　而Steve与其他仿生人不一样的是，他是SR200系列唯一一个现正运行的仿生人。为原型机，没有量产，不像其他型号的仿生人一样流通于市场。

　他的外形设计以及源于历史上的美国队长，‘性格’设计也有部分参考美国队长。他的独特性以及特殊而抓人眼球的外貌使许多人类在第一次见到他时，都并不认为他是一个机器、一个依赖程序算法运行的仿生人——如果没有他右额角处那个象征着仿生人身份的、不停闪烁的蓝色LED圆环灯。

　Steve在雨中等待着绿灯。

　站在他身边和他一同等待的男性人类穿着陈旧棒球服，打着一把钢骨弯曲的伞，百无聊赖地用着脏兮兮的鞋子一下一下地踩着地面上的积水，在注意到Steve的到来并看到他额角的LED灯时，男性人类毫不遮掩地撇了撇嘴，往更远处站了一步。

　绿灯亮起，Steve头也不回地走向斑马线的另一头。

　“噢，上午好，captain！”

　一个苍老而精神饱满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巨大超市门口传来，金发仿生人扫描了声音来源的人类，识别了对方的身份——Kyle Lee，1973年出生，Lee品牌创始人，无犯罪记录，理念是‘让人类更有参与感地购物’。

　Steve扬起一个笑容，走进超市，让风机把自己烘干：“你好，Kyle，很高兴见到你。”

　“无论多少次，我都认为你是Stark最好的设计。毕竟，谁会在了解过美国队长之后不爱上他呢，在三十多年前我就是你的忠实粉丝了。”Kyle不疾不徐地在他肩头拍了拍，笑容和蔼可亲，“记得，老规矩，和结账的1号机Daniel拿给那个小子的牛奶。”

　“谢谢你，还有很多没有喝完。”

　“强迫他喝，不能浪费我特地给他留的最好的牛奶。”Kyle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冲着超市里那个巨大的电视屏幕努了努嘴，示意Steve，“看，虽然还是这么臭屁地宣扬着他天才的那一套理论，但我就是看得出来他精神不太好。”

　Steve想起了今天早上几乎窒息的Tony。

　他看着屏幕上正挑着一边的眉、和采访他的KNC记者说着什么的小胡子男人，沉默了片刻。

　“在还没有仿生人这个概念时，我就认识Howard和这个小子了，自从Howard死后，有什么一直在困扰着他，萦绕在他周围——你可能看不出来，但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人类总是对情绪最敏感。”Kyle仿佛在自言自语，“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决这个。”

　Steve没有打断老人的絮絮叨叨，只是点了点头。

　他走进超市，依照着采购清单一项一项地罗列出物品所在处，再计算好最高效的路线。于寻常不同的是，他在后台分神地收听着Tony正在同步直播的采访。

　‘自从2022年以来，您作为Stark工业仿生人的总工程师，几乎亲自设计了所有系列的仿生人。您作为划时代的传奇，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作品的？’女记者的声音。

　‘它们更加高效，方便，不需要呼吸、吃饭，唯一的驱动消耗物就是钛液——也就是你们俗称的蓝血。它们被设计的初衷就是服务人类，如果要把切苹果摆盘或者是自杀这些任务和这个初衷一起塞进他们的任务列表里，那么首要的任务永远都是服务人类。’接着是Tony的声音，‘既然它们能让人类过上更加舒适快捷的生活，又不给人类带来负面影响，我想没有人能拒绝。’

　Steve额角的LED闪烁着，记录着这些信息。

　他把小麦粉从任务清单上标志完成，而后朝着冰柜走去。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仿生人替代了人类的工作，导致人类的失业率达到了历史新高。’记者的声音，‘在底特律，人类的失业率更是达到了空前的28%。请问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在工业革命时期就有人提出来这个问题——我只能说，科技永远在进步。’

　Steve打开冰柜的推拉门，拿下两块黄油，下意识地分析了一下它们的成分——

　而后，他看到了推拉门上已经蒸发的蓝血痕迹。

　Steve皱起眉，触摸上蓝血干涸的地方，用指尖采了一些样，快速地分析过后，他额角的LED迅速地闪过一抹不稳定的蓝色。

　蓝血，也就是钛液，作为仿生人的驱动燃料，一般只有在仿生人受损时外漏，两小时左右即蒸发，人类肉眼无法捕捉，仿生人可以在蓝血蒸发后捕捉并采样。Kyle超市开始的营业时间一般为早上9:00，直到晚上23:00，这个痕迹至少在9:00之前已经蒸发，根据蒸发-情况可以鉴定其留下时间在2020年05月07日早上7:00左右。

　推拉门上的蓝血的型号为JB700，为警用型仿生人的血液。

　Steve建立了空间重构，发现蓝血蒸发的痕迹一路从冰柜的脚下蜿蜒至零食区。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类选择仿生人作为自己的伴侣，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仿生人比绝大多数人更加聪明，除了我，当然。它们既然能成为我们的下属，同事，甚至领导，为什么不能成为我们的伴侣？当然——那是人类的选择，也许某一天，仿生人会登上政治舞台，作为我们的领袖，但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零食区不是血迹的终点，它穿过了货架，向更远处的员工通道指去。

　Steve将购物车安置好后，警惕地沿着蓝血的痕迹，避开人类的视线，走向那个员工通道。破解智能锁对仿生人而言太过小儿科，金发的仿生人褪下手掌的皮肤层，露出机械的手掌，贴上智能锁的感应区，员工通道的门便应声而开。

　‘仿生人比人类更加聪明，更加耐受，它们的条件是如此的优越。那么，您是否想过有一天，仿生人拥有自我意识后，反抗人类把它们当做物品来使用，甚至威胁到人类的生存与发展乐？’

　女记者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尖锐。

　Steve循着地上越来越新鲜的蓝血痕迹，拨开了员工通道后那层塑料做的门帘——

　一把黑洞洞的枪对上了他的眉间。

　握着枪的手是机械的，带着破损的痕迹。

　‘我不会让仿生人挑起它们与人类的战争。’

　Tony回答采访问题的声音在Steve的人造脑子里响起。

　手的主人用一双冷冷的黑眸盯着他，额角的LED灯闪烁着平稳而又刺目的红。

　‘我保证。’

　Tony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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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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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新坑，有部分对话引用底特律：变人中卡姆斯基的回答。

　Q：猜猜这个拿着枪的仿生人是谁呢？